2020/03/16

初版格林童話 - 1. 青蛙國王,或鐵亨利

許久以前,有一位公主走進森林,在清涼的水井邊坐下。她有一個金球,是她喜愛的玩物。她高興地把玩著金球,拋高、接住。有一次,金球抛得太高了,她伸長手,曲起手指,想要接住的時候,金球跌在她旁邊的地上,滾著滾著,便掉到水裡去了。

公主嚇壞了,當她去找金球的時候,才發覺那水井深不見底。她開始悲傷地哭著說:「啊,如果我可以得回我的金球,我願意奉上任何東西,我的衣服、首飾、珍珠和世上任何事物,只為了要回我的金球!」

她哀傷地坐在那裡之際,有一隻青蛙從水裡伸出頭來說:「何以妳哭得那樣傷心?」

她說:「啊!你這隻討厭的青蛙不會幫到我!我的金球掉進水裡去了。」

青蛙答:「我不要妳的珍珠首飾和衣服但如果你接納我與你為伴,讓我坐在妳身邊,容許我吃妳黃金小碟上的食物,並睡在妳的小床上,承諾愛我、珍惜我,我就幫妳拾回金球。」

公主心想:那頭腦簡單的青蛙,在胡言亂語些甚麼呢。他當然是要留在他的水裡。但也許他能拿回我的金球。所以我就答應他吧。她說:「好的,這也很公平,但你先給我拾回金球。我會答應你任何事。」

青蛙一頭栽進水裡,向下潛。不久,他便口啣金球回到水面。他把金球拋到地上,當公主一看見金球,便快跑過去撿起,重新把金球抱在手上,她高興得想帶著金球飛奔回家。青蛙在後面叫喊:「等一下,公主,如妳所承諾的把我也帶上!」

但她並沒有注意到他。

第二天,公主坐在桌子的一邊,聽到有東西走上雲石階級「嗶殊嗶殊、嗶殊嗶殊」的聲音。接著便是敲門和叫喊聲:「公主,最小的女兒,開門吧!」

'她跑過去開門,門外是她忘得一乾二淨的青蛙。她害怕得迅速關緊門,回到桌子那邊坐下。但國王看見她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,便說:「何以妳在懼怕?」

她答:「外面有隻討厭的青蛙。他幫我從水裡拿回金球,而我答應讓他與我作伴。但我從不相信他能離開水裡。他現正站在門外,想要進來。」

正當她說著,青蛙又敲了一下門,呼喊說:「公主,最小的女兒,開門吧!難道妳忘了,在清涼水井邊說的話嗎?公主,最小的女兒,開門吧!」

國王說:「無論妳說過甚麼,都必需信守諾言。去給青蛙開門吧。」

她順從地去開門。青蛙蹦跳入內,跟隨她的腳步去到她的座椅。她坐下的時候,他呼叫說:「把我提起放到妳身邊的座椅上。」

公主不想這樣做,但國王命令她照做。當青蛙攀在桌上,他說:「現在把妳的黃金小碟推過來我這邊一些,讓我們一起進食。」

公主也要跟著做。他吃到飽後,說:「現在我累了,想睡覺。帶我上樓去到妳的小房間。準備好妳的小床,好讓我們能一起睡。」

公主聽到這裡,便驚慌起來,她在害怕那隻冷冰冰的青蛙。她連碰都不敢碰他,現在卻要讓他躺在自己身旁,一起睡在小床上。她開始抽泣,並不想順從他的願望。但國王憤怒了,命令她去做所承諾的事,否則以她為恥。沒救了。她必需依從父親行事,但心裡既苦澀又憤怒。她以兩隻手指提住青蛙,帶他上樓去她的房間,躺在她的床上。沒有把他放在身旁,她卻大力把他扔向牆。「現在你別想要再打擾我的清靜了,討厭的青蛙!」

但青蛙並沒有跌下死去。他倒在床上,變成一位年輕英俊的王子。現在,他真的成為了她親愛伴侶,她如前諾般珍惜他,他們快樂地一起睡去。

第二天早上,由八隻帶羽毛和配上閃亮黃金馬具拉著的一輛耀眼馬車抵達。王子的忠實亨利也一同前來。他知道主人變成青蛙後,非常難過,便訂製了三條鐵帶包裹著心,以免心因為哀傷而碎裂。當王子與公主坐進馬車,一起回到王子的王國,他的忠實僕人坐了到後面。

走了一段路,王子聽到後面傳來一下爆裂大響。他回頭大呼:「亨利,馬車在破裂中!」

「非也,主子,這真的沒甚麼,不過是我心上的鐵帶爆裂,當你變成青蛙並失去幸運,落得居住在那淒慘的水井,我的心差點就破碎了。」

王子又聽到兩次爆裂響聲,以為馬車在破裂中,但那不過是忠實亨利心上鐵帶爆裂的聲音,因為他的主人已被解除魔咒,幸福快樂起來了。


原文:The Original Folk & Fairy Tales of the Brothers Grimm, The Complete First Edition, translated & edited by Jack Zipes,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4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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