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天在這小島上課活動。天氣總是風和日麗, 人們總是和和氣氣, 到哪裡都是一大群人在一起,一片平靜祥和, 刻意得令人難以致信,
虛假得讓人喘不過氣。我總是刻意跟其他人一樣, 混在人群之中, 避免惹人注意。表面上, 我跟其他人有說有笑的──其實我不喜歡這裡。我在找機會出走。
這天, 有船。我走上碼頭, 和人們一起向前走。正想登船之際, 卻像想起什麼似的。我問站在旁邊的水手這船要到哪兒去。那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呀!
連忙退回碼頭上。有人在後面扶了扶我的右臂, 怕我站不穩。我定過神, 站住了腳, 回頭一看。是一位高大強壯的外籍男士, 淺棕色的頭髮略長,
束著鬍子, 年約四十上下, 感覺親切和善。
島上外人不多, 這卻還是第一次看到他。我們邊走邊聊, 除了親切, 他還讓我感到可信賴。不覺走到海邊。他請我一起下水。我說我怕不能呼吸, 他答道:
“不用怕, 你可以的!” 我看著他肯定的眼神, 便相信了他的話, 逐步落入水中。他輕輕按著我的頭, 看著我慢慢下沉, 直至沒頂……
我竟能在水中暢順的呼吸, 就連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樣做到的! 愉悅的感覺湧上心頭, 解脫的快意直衝腦袋, 自由的滋味滲透全身──我們在海裡快活自在的游來游去, 愈游愈遠。到底是我在大海裡, 還是我就是海洋? 在海中央, 他給我講了個故事:
“你知道嗎? 海洋裡流傳著一個有關鱷魚的傳說。每一年, 都會有些初生的鱷魚寶寶被挑選出來, 送到人間撫養。鱷魚寶寶幻化人形, 跟普通人一起長大,
經歷人生的酸甜苦辣, 高低起跌, 直到他成長以後, 才會帶著他在人間的歷練, 回到海洋。這是鱷魚的傳說, 也是人類的謎團。”
這時我才發覺, 不知何時開始, 我的雙腳已變成一條鱷魚尾巴。他也一樣。與其說我本來便是一尾鱷魚, 我倒覺得自己像人魚多些。半人半魚的人魚公主, 不錯呀! 反正我就是海洋, 踏著雙腳或是拖著條鱷魚尾巴, 都已無所謂了。
他又帶我游近海中央的一個荒島。近岸的沙灘上有兩尾鱷魚在嬉戲。他說他們是他的兩個兒子。我感到他在告訴我, 我能得人身, 經歷人間的種種, 卻不是每尾鱷魚都會被選中的, 就連他的兩個兒子也沒這個福緣。也許我真的該感恩……
小島上, 人們發覺不見了我。我們遠遠的看著搜索隊伍找尋我的踪影。我躲在他身後。我不要回去, 就讓我這樣消失吧! 他像看穿我的心思, 溫柔的說道: “別怕, 只有在你自己想要回去的時候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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